黃帝史倉初作書,依類象形書亦疏。
獸蹄鳥跡頗奇怪,乾端坤倪微發舒。
周籀大篆十五篇,體制漸與蒼史殊。
秦兼七國有天下,混一土字同書車。
趙高采歷競新作,胡母博學誇宏模。
是時小篆方挺出,蒼籀字畫勤芟除。
雲陽系囚變隸體,世喜簡便爭奔趨。
人文日巧偽日勝,古意自此皆荒蕪。
嶧山野火惟焦蘇,苦縣光和碑亦無。
宣王石鼓後來出,真贗莫訂徒嗟吁。
陽冰凜凜及前輩,字骨瘦硬中敷腴。
潮乎下筆亦清切,杜陵謂與李蔡俱。
寂寥恍已隔千載,游心藝苑惟長驅。
我朝巨筆惟章徐,武夷近數延陵吳。
吳君心近覷天巧,瘦不露骨肥不粗。
小字銀鉤鐵畫如,大字龍蛇相鬱紆。
上窮羲黃下秦漢,掎摭彝鼎並盤盂。
知音惜無浣花老,侯門欲曳鄒陽裾。
勸君行矣勿留滯,識真四海多通儒。
莫學婦人寫陰符,莫作奇字索酒沽。
特起朝陽內,祠宮極邃清。
高窗闚玉女,巨闑守昌明。
盛掩秦諸畤,雄逾漢兩京,
垣橫天上紫,洲露海中瀛。
黃帝初龍躍,中原罷虎爭。
樵夫亦談道,行旅不持兵。
此地修禳禬,於時保利亨。
柏梁災未幾,陳寶詔重營。
御帑金繒出,慈闈服玩並。
標題動宸翰,撰次屬鴻生。
玉刻黃冠印,金書秘殿名。
妙經藏洞觀,真籙佩威盟。
仙溜花門靜,瓊枝物外榮。
肇禋承帝祉,肆眚順民情。
天施寧論報,風行不計程。
近傳聞磬管,時或見旄旌。
海岳朝雙闕,星辰集上楹。
禮如尊太一,事異寵文成。
大以圓丘報,長於至日迎。
侍臣來祭告,法駕欲時行。
厘事通元氣,高真達孝誠。
慶增黃帝系,壽續太陰精。
西北夷門峻,東南輦路傾。
雲行博山氣,風捲步虛聲。
符貺方期應,英髦各匯征。
謳歌興法從,可見泰階平。
君不見天穆之山二千仞,天帝所以觴百靈。
三嬪不下兩龍去,九歌九辯歸杳冥。
我忽乘雲夢輕舉,身騎二虹臂六羽。
指揮開明辟帝關,環珮泠泠曳風雨。
明月照我足,倒影搖雲端。
參差紫鸞笙,響震瑤台寒。
我欲聽之未敢前,空中接引皆神仙。
煙揮霧霍不可測,翠葩金葉光相射。
鯨鍾虎虡鏗鴻蒙,撼崑崙兮殷崆峒。
揚天桴兮伐河鼓,咸池波兮析木風。
遂昇泰階朝玉帝,側身俯伏當瓊陛。
訊曰太極折裂為乾坤,紛紛枝葉皆同根。
胡為妄生水火金木土,自使激搏相熬煎?臣聞三皇前,群
物鹹熙熙,眾子戴一父,皞皞無偏私。
忽然元氣自蕩潏,變換白黑分賢癡。
蚩尤與黃帝,從此興戈矛。
流毒萬萬古,爭奪無時休。
骨肉自殘賊,帝心至仁能不憂?帝不答,臣心迷。
風師咆哮虎豹怒,銀漢洶湧天雞啼。
飆輪撇捩三島過,海水儘是青玻璃。
神奔鬼怪惕驚起,遺音鸑鸑猶在耳。
夢耶游耶不可知,但見愁雲漠漠橫九疑。
伏羲神農黃帝氏,名曰三皇居上世。
少昊專頊及高辛,唐虞堯舜為五帝。
夏商周兮曰三代,三王禹湯文武是。
堯舜傳官禹傳家,天與人與非私畀。
夏禹一傳啟以賢,少康興夏滅猿豷。
十有七世於桀王,萬湯放桀夏緒墜。
殷湯應天而順人,興王地方七十里。
太甲太戊及武丁,三宗有商為專美。
祖乙盤庚亦賢君,三十傳紂覆商祀。
周興積累由後稷,公劉太王及王季。
文王大勳武王集,伐紂牧野作牧誓。
成王嗣位在幼沖,周公輔政天下治。
成康措刑四十年,幾移周鼎幽與厲。
夷王下堂王室卑,平王東遷春秋始。
至於威烈春秋終,二百四十二年爾。
魯衛晉鄭蔡燕曹,姬氏同姓皆兄弟。
異姓齊楚秦宋陳,春秋列國侯十二。
其間五霸相繼興,齊桓小白晉重耳。
宋襄秦穆及楚莊,名曰尊王假仁義。
戰國七雄莫如秦,韓趙魏燕齊楚起。
秦滅六國吞二周,周祚至於赧王止。
天王三十有七傳,八百餘年屬周紀。
秦帝始皇太暴虐,位傳二世而已矣。
漢室龍興滅秦項,高祖劉邦赤帝子。
末年國本幾動搖,四皓一出回孝惠。
呂後臨朝諸呂反,賴有平勃植赤幟。
文景之世比成康,武帝好大功伐喜。
霍光擁昭而立宣,江充誣譖太子戾。
厥後外戚多擅權,平帝新室莽篡位。
光武誅莽復中興,漢為東漢炎運熾。
明章二帝世所稱,至於靈獻漢祚替。
前漢高文武宣朝,後漢光明章七制。
兩漢相傳二十四,禪魏曹丕竊神器。
分為三國魏蜀吳,鷸蚌相持真鼎峙。
魏則曹丕吳孫權,蜀則先主稱劉備。
魏曹承漢才四傳,天下權歸司馬氏。
晉室肇興司馬炎,三王追諡昭思懿。
兩三傳間至懷憫,群胡雲擾如鼎沸。
五涼前後南北西,四燕前後南北異。
秦前後西趙前後,後蜀大夏相吞噬。
東晉元帝都建康,天下南北分形勢。
南則晉宋齊梁陳,北則元魏東西魏。
北齊後周猶一隅,隋文混一朔南暨。
平陳禪周隋楊堅,夫何三世隋嗣斃。
李唐繼之纂洪圖,高祖太宗成功易。
武後易唐而為周,仁傑一言回睿意。
玄宗末戰溺楊妃,祿山叛逆為子弒。
肅宗東征復兩京,憲宗見弒陳洪志。
文宗有才誅克明,德宗猜忌任慮杞。
太宗玄宗及憲宗,號稱三宗商可擬。
末後難制藩鎮強,宦官奉立皆私議。
唐後迭興有五代,梁唐晉漢周相繼。
五代五十三年間,後有十國皆僭偽。
齊楚吳燕漢晉唐,周蜀吳越如蜂蝟。
宋受周禪握乾符,掃除僭偽皆風靡。
太祖姓趙都汴京,雪夜常幸趙普第。
太宗真仁英神哲,歷代承平善繼嗣。
至於徽欽金虜來,誤國奸臣京與檜。
高宗南渡宋復興,建都錢唐歌舞地。
孝及光寧守偏方,托胄既誅由諸史。
在位歷年四十餘,前有仁宗後有理。
至於度宗宋祚微,皆由平章似道棄。
建隆德佑十六傳,大元一統興燕薊。
釋悶懷,破岑寂,只照著熱鬧處說來。
十字街坊,幾下捶皮千古快;
八仙桌上,一聲醒木萬人驚。
鑿破混沌作兩間,
五行生克苦歪纏。
兔走鳥飛催短景,
龍爭虎鬥耍長拳。
生下都從忙裡老,
死前誰會把心寬!
一腔填滿荊棘刺,
兩肩挑起亂石山。
試看那漢陵唐寢埋荒草,
楚殿吳宮起暮煙。
倒不如淡飯粗茶茅屋下,
和風冷露一蒲團。
科頭跣足剜野菜,
醉臥狂歌號酒仙。
正是那:「日上三竿眠不起,
算來名利不如閒。」
從古來爭名奪利的不乾淨,
教俺這江湖老子白眼看。
忠臣孝子是冤家,
殺人放火享榮華。
太倉裡的老鼠吃的撐撐飽,
老牛耕地使死倒把皮來剝!
河裡的游魚犯下什麼罪?
刮淨鮮鱗還嫌刺扎。
那老虎前生修下幾般福?
生嚼人肉不怕塞牙。
野雞兔子不敢惹禍,
剁成肉醬還加上蔥花。
古劍殺人還稱至寶,
墊腳的草鞋丟在山窪。
殺妻的吳起倒掛了元帥印,
頂燈的裴瑾挨些嘴巴。
活吃人的盜跖得了好死,
顏淵短命是為的什麼?
莫不是玉皇爺受了張三的哄!
黑洞洞的本帳簿那裡去查?
好興致時來頑鐵黃金色,
氣煞人運去銅鐘聲也差。
我願那來世的鶯鶯醜似鬼,
石崇脫生沒個板渣。
世間事風裡孤燈草頭露,
縱有那幾串銅錢你慢扎煞!
俺雖無臨潼關的無價寶,
只這三聲鼉鼓走遍天涯。
老子江湖漫自嗟,
販來古今作生涯。
從古來三百二十八萬載,
幾句街談要講上來。
權當作蠅頭細字批青史,
撇過了之乎者也矣焉哉。
但憑著一塊破皮兩頁板,
不教他唱遍生旦不下台!
你看起初時茹毛飲血心已狠,
燧人氏潑油添鹽又加上熬煎。
有巢氏不肯在山窩裡睡,
榆林遭殃才滾就了椽。
庖犧氏人首蛇身古而怪,
鼓弄著百姓結網打淨了灣。
自古道「牝雞司晨家業敗」,
可怎麼伏羲的妹子坐了金鑾!
女媧氏煉石補天空費了手,
到於今抬頭不見那補釘天。
老神農伸著個牛頭嘗百草,
把一些旺相相的孩子提起病源。
黃帝平了蚩尤的亂,
平穩穩的乾坤又起了爭端。
造作了那槍刀和弓箭,
這才是慣打仗的祖師不用空拳。
嫌好那毛達撒的皮子不中看,
弄斯文又制下衣和冠。
桑木板頂在腦蓋子上,
也不怕滴溜著些泥彈打了眼圈!
這些都是平白裡生出來的閒枝節,
說不盡那些李四與張三!
隔兩輩帝摯禪位把兄弟讓,
那唐堯雖是個神聖也遭了磨難。
爬爬屋三間當了大殿,
袞龍袍穿這一領大布衫。
沽突突洪水滔天誰惹的禍?
百姓們鱉嗑魚吞死了萬千。
拿問了治水大臣他兒子續了職,
穿著些好古董鞋子跑的腿酸。
教伯益放起了一把無情火,
那狼蟲虎豹也不得安然。
有一日十日並出晃了一晃,
嚇得那狐子妖孫盡膽寒。
多虧了后羿九枝雕翎箭,
十個紅輪只剩了一個圓。
說不盡這樁樁件件蹊蹺事,
再把那揖讓盛典表一番。
常言道「明德之人當有後」,
偏偏的正宮長子忒癡頑!
放著個欽明聖父不學好,
教了他一盤圍棋也不會填。
四岳九官舉大舜,
倒贅個女婿掌江山。
商均不肖又是臣作了主,
是怎麼神禹為君他不傳賢?
從今後天下成了個子孫貨,
不按舊例把樣子翻。
中間裡善射的后羿篡了位,
多虧了少康一旅整朝權。
四百年又到了商家手,
桀放南巢有誰哀憐!
雖然是祖輩的家業好過活,
誰知道保子孫的方法不如從前。
再說那成湯解網稱仁主,
就應該風調雨順萬民安,
為什麼大旱七年不下雨?
等著他桑林擺桌鋪起龍壇!
更可笑剪爪當牲來禱告,
不成個體統真是歪纏。
那迂學包子看書只管瞎讚歎,
只怕這其間的字眼有些訛傳!
自從他伐桀為君弄開手,
要算他征誅起稿第一位老先。
到後來自家出了個現世報,
那老紂的結果比老桀還憨。
現成成的天下送給周家坐,
不道個生受也沒賞過錢。
淨賠本倒拐上一個脖兒冷,
霎時間白牛犢變成了大紅犍。
這才是「漿了撈來水裡去,
一更裡荷包照樣兒穿1
這周朝的王業根莖裡旺,
你看他輩輩英雄都不差。
這才是栽竹成林後來的大,
到西伯方才發了個大粗芽。
可恨那說舌頭的殺才崇侯虎,
挑唆著紂王昏君把他拿。
打在南牢裡六七載,
受夠了那鐵鎖和銅枷。
多虧了散宜生定下胭粉計,
獻上個興周滅商的女嬌娃。
一霎時蛟龍頓斷了黃金鎖,
他敢就搖頭擺尾入煙霞。
更喜的提調兩陝新掛印,
駕前裡左排鉞斧右金瓜。
他生下了兒子一百個,
那一個是個善菩薩?
不消說長子武王是聖主,
就是他令弟周公也是個通家。
渭水打獵作了好夢,
添上個慣戰能征的姜子牙。
兒媳婦娶了邑姜女,
繡房裡習就奪槊並滾叉。
到於今有名頭的婦人稱「十亂」,
就是孔聖人的書本也把他誇。
他爺們晝夜鋪排著行仁政,
那紂王還閉著倆瞎眼在黑影裡爬。
多少年軟刀子割頭不知死,
直等到太白旗懸才把口吧!
老紂王倘然留得一口氣,
他還有七十萬雄兵怎肯安寧?
萬一間黃金鉞斧折了刃,
周武王,只怕你甲子日回不得孟津城!
再加上二叔保住武庚的駕,
朝歌地重新紮起了商家營。
姜太公殺花老眼溜了陣,
護駕軍三千喪上命殘生。
小武庚作起一輩中興主,
誅殺逆臣屠了鎬京。
監殷的先討過周公的罪,
撇下那新鮮紅鞋穿不成。
淨弄的火老鴉落屋沒有正講,
河崖上兩場瞎關了兵。
到其間武王縱有千張嘴,
誰是誰非也說不分明!
(所以武王就下了個毒手,一刀斫下紂王的頭來……)
都說是「無道昏君合該死1
把一個新殿龍爺稱又尊。
全不念六百年的故主該饒命,
都說「這新皇帝的處分快活煞人1
這個說:「沒眼色的餓莩你叩的什麼馬?」
那個說:「干捨命的忠臣你剖的什麼心?」
這個說:「你看那白鬍子的元帥好氣概1
那個說:「有孝行的君王還載著個木父親1
滿街上拖男領女去領鉅橋的粟,
後宮裡秀女佳人都跟了虎賁。
給了他個泰山壓頂沒有躲閃,
直殺的血流漂杵堵了城門。
眼見他一刀兩斷君臣定,
他可才穩坐在龍床不用動身。
靈長自古數周朝,
王跡東遷漸漸消。
周天子二衙管不著堂上的事,
空守著幾個破鼎惹氣淘。
春秋出頭有二十國,
一霎時七雄割據把兵鏖。
這其間孔孟周流跑殺馬,
須知道不時行的文章誰家瞧?
陝西的秦家得了風水,
他那蠶食方法起的心高。
那知道異人返國著了道,
又被個姓呂的光棍頂了包。
他只說化家為國王作了帝,
而其實是以呂易嬴李代了桃。
原來這雜種羔子沒有長進,
小胡亥忤逆賊達又是禍苗。
老始皇欹在靈床沒眼淚,
假遺詔逼殺他親哥犯了天條。
望夷宮雖然沒曾得好死,
論還賬還不夠個利錢梢!
到後來楚漢爭鋒換了世界,
那劉邦是一個龍胎自然不糙。
「一杯羹」說的好風涼話,
要把他親娘的漢子使滾油熬。
烏江逼死他盟兄弟,
就是那座下的烏騅也解哀號。
這是個白丁起手新興樣,
把一個自古山河被他生掏。
最可笑呂後本是他結髮婦,
是怎麼又看上個姓審的郎君和他私交!
平日家挺腰大肚裝好漢,
到這時鱉星照命可也難逃。
中間裡王莽掛起一面新家的匾,
可憐他四百年炎祚斬斷了腰。
那老賊好像轉世報仇的白蛇怪,
還了他當初道上那一刀。
幸虧了南陽劉秀起了義,
感動的二十八宿下天曹。
逐日家東征西討復了漢業,
譬如那冷了火的鍋底兩番燒。
不數傳到了桓靈就活倒運,
又出個瞅相應的曹瞞長饞癆。
他娘們寡婦孤兒受夠了氣,
臨末了一塊喘氣的木頭他還不饒!
小助興桃園又得了個中山的後,
劉先主他死掙白纏要創一遭。
雖然是甘蔗到頭沒大滋味,
你看他魚水君臣倒也情意高。
且莫說關張義氣臥龍的品,
就是那風流常山是何等英豪!
空使殺英雄沒撈著塊中原土,
這才是命裡不該枉費勞。
可恨那論成敗的肉眼說現成話,
胡褒貶那六出祁山的不曉六韜。
出茅廬生致了一個三分鼎,
似這樣難得的王佐遠勝管蕭。
倒不如俺這捶皮的江湖替他吐口氣,
當街上借得漁陽大鼓敲。
曹操當年相漢時,
欺他寡婦與孤兒。
全不管「行下春風有秋雨」,
到後來他的寡婦孤兒又被人欺。
我想那老賊一生得意沒弄好臉,
他自從大破劉表就喜〔角者〕了脂。
下江東詐稱雄兵一百萬,
中軍帳還打著桿漢家旗。
赤壁鏖兵把鼻兒扛,
你拖著桿長槍賦的什麼詩?
倒惹得一把火燎光了鬍子嘴,
華容道幾乎弄成個脖兒齊!
從今後打去興頭沒了陽氣,
那銅雀台上到底也沒撈著喬家他二姨。
到臨死賣履分香丟盡了丑,
原是個老婆隊裡磣東西!
始終是教導他那小賊根子篡了位,
他學那文王的伎倆好不蹺蹊!
常言道「狗吃蒺藜病在後」,
準備著你出水方知兩腿泥。
他作了場奸雄又照出個影,
照樣的來了一個司馬師。
活像是門神的印板只分了個左右,
你看他照樣的披掛不差一絲。
年年五丈起秋風,
銅雀台荒一望空。
臥龍已沒曹瞞就滅,
那黃鬍子好漢又撇下江東!
三分割據周了花甲,
又顯著司馬家爺們弄神通。
晉武帝為君也道是「受了禪」,
合著那曹丕的行徑一樣同!
這不是從前說的個鐵板數,
就像那打骰子的湊巧拼了烘。
眼看著晉家的江山又打個兩起,
不多時把個刀把給了劉聰。
只見他油鍋裡的螃蟹支不住,
沒行李的蠍子就往南蹦。
巧機關小吏通姦牛換了馬,
大翻案白版登舟蛇做了龍。
次後來糊里糊塗又挨了幾日,
教一個掃槽的劉裕餅捲了蔥。
這又是五代干戈起了手,
可憐見大地生靈戰血紅!
南朝創業起劉郎,
販鞋的光棍手段強。
他龍行虎步生成的貴,
是怎麼好幾輩的八字都犯刑場?
那江山似吃酒巡杯排門轉,
頭一個是齊來第二個是梁。
姓蕭的他一筆寫不出兩個字,
一般的狠心毒口似豺狼。
那蕭衍有學問的英雄偏收了侯景,
不料他是掘尾巴的惡狗亂了朝綱!
在台城餓斷了肝花想口蜜水,
一輩子幹念些彌陀瞎燒了香。
陳霸先陰謀弱主篡了位,
隋楊堅害了他外甥才起了家。
東宮裡楊廣殺了父,
積作的揚州看花把命化。
六十四處刀兵動,
改元建號亂如麻。
統前後混了一百九十單八載,
大唐天子才主了中華。
大唐傳國二十輩,
算來有國卻無家。
教他爹亂了宮人製作著反,
只這開手一著便不佳。
玄武門謀殺建成和元吉,
全不念一母同胞兄弟仨!
貪戀著巢剌王的妃子容顏好,
難為他兄弟的炕頭怎樣去扒!
縱然有十大功勞遮羞臉,
這件事比鱉不如還低一扎!
不轉眼則天戴了沖天帽,
沒志氣的中宗又是個呆巴。
唐明皇雖是平了韋後的亂,
他自己的腔像也難把口誇。
洗兒錢親自遞在楊妃手,
赤條條的祿山學打哇哇。
最可恨碭山賊子坐了御座,
只有個殿下的猢猻摑他幾摑!
從此後朱溫家爺們滅了人理,
落了個扒灰賊頭血染沙。
沙陀將又做了唐皇帝,
不轉眼生鐵又在火灰上爬。
石敬瑭奪了他丈人的碗,
倒踏門的女婿靠著嬌娃。
李三娘的漢子又做了劉高祖,
咬臍郎登極忒也軟匝。
郭雀兒的兵來擋不住,
把一個後漢的江山又白送給他。
姑夫的家業又落在他妻侄手,
柴世宗販傘的螟蛉倒不差。
五代八君轉眼過,
日光摩蕩又屬了趙家。
陳橋兵變道的是「禪了位」,
那柴家的孩子他懂的什麼?
你看他作張作致裝沒事,
可不知好湊手的黃袍那裡拿?
「有大志」說出得意話,
那個撒氣的筒子吃虧他媽!
讓天下依從老婆口,
淨落得燭影斧聲響嗑叉!
此後來二支承襲偏興旺,
可憐那長支的癡兒活活嚇殺。
你看那遠在兒孫又報應,
五國城捉去的是誰的根芽?
康王南渡嚇破了膽,
花椒樹上的螳螂爪兒麻。
他爹娘受罪全不管,
干操心的忠臣嘔血蠱了瘡疤。
十二道金牌害了岳武穆,
那講和的秦檜他不打死蛇。
這其間雄赳赳的契丹阿骨打,
翻江攪海又亂如麻。
三百年的江山倒受了二百年的氣,
那掉嘴的文章當不了廝殺!
滿朝裡咬文嚼字使干了口,
鐵桶似的乾坤半邊塌。
臨末了一個好躲難的杭州又失了守,
教人家擔頭插盡江南花!
文天祥腳不著地全沒用,
陸秀夫死葬魚腹當了什麼?
說不盡大宋無寸乾淨土,
你看那一個漢寢唐陵不是棲鴉?
從今後鐵木真的後代又交著好運,
他在那斡難河上發了渣。
元世祖建都直隸省,
把一個花花世界喝了甜茶。
看他八十八年也只是閏了個大月,
那順帝又是不愛好窩的癩蛤螅
這正是有福的妨了沒福的去,
眼見這皇覺寺的好漢又主了中華。
接前文再講上一輩新今古,
明太祖那樣開國賢君古也不多。
真天子生來不是和尚料,
出廟門便有些英雄入網羅。
不光是徐、常、沐、鄧稱猛將,
早有個軍師劉基賽過蕭何。
駕坐南京正了大統,
龍蟠虎踞掌山河。
這就該世世的平安享富貴,
誰料他本門的骨肉起干戈!
四子燕王原不是一把本分手,
生逼個幼主逃生作頭陀。
莫不是皇覺寺為僧沒會了願?
又教他長孫行腳歷坎坷!
三十年的殺運忒苦惱,
宰割了些義士忠臣似鴨鵝。
鐵鉉死守濟南府,
還坑上一對女嬌娥。
古板正傳的方孝儒,
金鑾殿上把孝棒兒拖。
血瀝瀝十族拐上了朋友,
是他那世裡燒了棘子乖了鍋!
次後來景清報仇天又不許,
只急得張草楦的人皮手干搓!
到英宗命該充軍道是「北狩」,
也用不著那三聲大炮二棒鑼。
這幾年他兄弟為君翻〔火專〕餅,
淨贅上個有經濟的于謙死在漫坡!
正德無兒取了嘉靖,
又殺了些好人干天和。
天啟朝又出了個不男不女二尾子貨,
和那奶母子客氏滾成窩。
崇禎爺他掃除奸黨行好政,
實指望整理乾坤免風波。
誰知道彰義門開大事去,
那煤山上的結果那裡揣摩?
莫不是他強梁的老祖陰騭少,
活該在龍子龍孫受折磨!
更出奇真武爺顯聖供養的好,
一般的披散著發赤著腳。
為什麼說到這裡便住了手?
只恐怕你鐵打的心腸也淚如梭!
仙居仙人遊仙都,帝遣滕六為先驅。
天花撩亂繽紛舞,秉圭植璧仙靈趨。
削瓜青玉一萬仞,拔地挺挺撐元虛。
人言黃帝此輕舉,上有蓮花開碧湖。
我疑此是廣成子,守道特立萬萬古。
我來有問輒不應,窈窈冥冥誰與語。
贓邱赤城我所棲,任意逍遙了無伍。
老君牧友種虛實田,草莽向人縈網罟。
人間逼窗知標何,桑田滄海無回波。
吞腥啄腐競晷刻,角牙觸齧傷天和。
從旁掀髯每大笑,仙都峰頭更觀妙。
甚欲點鐵成黃金,卻恐黃金誤後人。
予常值真人,能藏毒而寧。
能納穢若淨,能易膻使馨。
能解身赫赫,能逆如冥冥。
日唯汝心攖,而汝耳目熒。
廓然而無營,其孰擾汝靈。
神奇實主汝,厥通莫之令。
嘻予豈不知,黃帝與焦螟。
死心而廢形,乃可少聞霆。
顧今親遘之,於吾獨剽聆。
刳心事斯語,自儆以書銘。
塗山會諸侯,萬國呈玉帛。
河精授圖讖,開導由積石。
洪水勢方割,底定於震澤。
神功敷宇宙,厥民得稼穡。
恭惟我太祖,天授神聖德。
神文邁三五,聖武靖南北。
唐宋豈無君,中原受胡厄。
禮樂今再新,臣黎返故宅。
誓雪百王恥,乾坤重開闢。
黃帝殄蚩尤,周武誅紂逆。
二帝不足言,千古功無極。
徵文並《禹謨》,億萬膺天歷。¤
葉適《陳伯明建讀書堂於內戰都巖蓋縉縉雲最勝特處》詩詞原文及賞析
東萊龍川師道起,一時話言猶在耳。
我輩勤苦常刳心,後生懶惰自迷已。
聞君相取黃帝鄉,石簡中間穩上梁。
搜翹索楚尋舊學,關雎師摯聲洋洋。
書惟見多在互解,食要良田宜廣買。
俚翁有語人未知,醬裡投鹽事終在。
君不見衡廬岳麓天與靈,達士必垂千載名。
山高海深產奇物,他年古文尾壁出。
燕馬易畫,吳牛難圖。
馬骨隱細牛骨麤,馬毛厚密牛毛疏。
麤疏必辨別,細密多模胡。
乃知戴嵩筆,能出韓干徒。
干馬精神在韁勒,嵩牛怒斗無牽拘。
昨日何家觀小軸,絹雖破爛色不渝。
二頭相觸角競掎,前腳如跪後腳舒。
尾株榻直脊膂蹙,筋力寫盡蹄腕殊。
一勝一敗又苦似,勝者很逐敗者趨。
卷窮赤印置小字,置字乃是陶尚書。
尚書國初人,愛畫收幾廚。
買時不惜金與帛,帛載牛車錢載驢。
後世兒孫不能保,賣人窮市無須臾。
凡目矜新不重故,千錢酬直皆笑愚。
四牛遂為何氏有,裝背入眼天下無。
坐中吾儕趣已異,又喜玄女傳兵符。
此本實稱閻令畫,下筆簡細容顏姝。
三人鬼狀一牛首,八女二十美丈夫。
黃帝中間蔭葩蓋,霞扇錯玳旌擁朱。
冠服難知歲月遠,但見儀衛森清都。
復觀鹿台獨夫受,妲己不笑何由娛。
酒池肉林騎行炙,剖心斮脛堪悲吁。
數幅吳王宴西子,彩舟張樂當姑蘇。
宮娥數百簇高下,鬒髻一一紅芙蓿
黛峰細浪得平遠,前對洞庭傍太湖。
商紂夫差可垂誡,歷世傳翫參盤盂。
雕鷹草木不足記,特詠此事心何如。
吾聞黃帝鼓清角,弭伏熊羆舞玄鶴。舜持干羽苗革心,
堯用咸池鳳巢閣。大夏濩武皆象功,功多已訝玄功保
漢祖過沛亦有歌,秦王破陣非無作。作之宗廟見艱難,
作之軍旅傳糟粕。明皇度曲多新態,宛轉侵淫易沉著。
赤白桃李取花名,霓裳羽衣號天落。雅弄雖雲已變亂,
夷音未得相參錯。自從胡騎起煙塵,毛毳腥膻滿鹹洛。
女為胡婦學胡妝,伎進胡音務胡樂。火鳳聲沉多咽絕,
春鶯囀罷長蕭索。胡音胡騎與胡妝,五十年來競紛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