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了翁《撫州崇仁縣玉清觀道士黃石老工古篆以他公父》詩詞原文及賞析
聖學不嗣千餘年,並與小學遺其傳。
其間明道寧乏賢,謂書小伎姑捨旃。
十字九舛不可鐫,楮生墨墨色有冤。
動以經史為執言,豈知魏晉幾變遷。
況今經字宗開元,請觀未有韻書前。
訓纂字林形相沿,形聲迭推義乃全。
韻書既作人趨便,未能書法窮根原。
但以聲韻求諸篇,形存聲亡韻亦牽。
叔重少溫工磨研,二徐鄭郭相後先。
書法賴此差綿延,許李焉得無謬愆。
楚金分韻猶拘攣,若更捨此徇俗妍。
不學操縵求安弦,玉清道士來臨川。
用意周鼓兼泰山,攜書過我渠江邊。
試令立拄與畫卷,椳闃畿礎杗桷椽。
已能諧世而取憐,猶欲度外求方圜。
眉山夫子思湧泉,相與共講扶其偏。
道士梱載明當還,更以一語申卷卷。
能於此處知其端,事事物物誰非天。
九章八封莫不然,一毫人力無加焉。
黃閍斷刻得者誰,雙松下殉方壺螭。
其文記述保母李,雲是大令之所為。
點畫安知尚年少,筆不可制從兒時。
當其翰墨托久計,異哉歲月如前期。
為憐樵人巧收拾,豈無行道猶嗟咨。
殘磚裹送平原家,閱古眾帖奚獨遺。
窮諏遠引商是非,具眼落落多傳疑。
塵埃尺紙拂陳跡,聞君好事卷贈之。
簡編無端發汲塚,陵谷何年沈峴碑。
坐中賞識本易厭,世外隱伏勞旁窺。
騷人勝士一朝玩,孝子慈孫千古悲。
君不見鍾侯書法亦大奇,下穿墟墓求其師。
兒童不識草書法,但見滿紙鰍蛇結。
安知筆法追古初,睨視眾體稱雄傑。
事忙往往無暇寫,屬思幽窗乃奇絕。
鍾離昂昂散人後,寄跡一官今白首。
潛心妙趣百事忘,興來書空不停手。
當年飄泊重湖外,翰墨已有時流愛。
風波頓挫格逾遒,羽翮翩翩入吾輩。
一時已聞紙價高,千古定有書名在。
何當灑埽竹洞邊,雲醅滿酌黃金船。
萬事崢嶸置毫末,三杯縱逸如張顛。
相知本不誇勢力,休論脫帽王公前。
前朝書法孰為盛,蘇黃米蔡得其正。
法度難以晉魏論,氣象可與歐虞並。
宣和金書類臣稷,筋骨通神工瘦硬。
大江南來萬幾暇,翰墨留神縱天性。
驅馳羲獻走顏柳,神遊八法輕萬乘。
昭回雲翰飛龍章,斡旋天機揮斗柄。
長槍大劍竟何用,恢復有志還未定。
太平遺老羔羊翁,草書時時發清興。
天資自可凌汗漫,筆力猶能造遒勁。
年來神品不可得,醉素張顛誇草聖。
殘篇斷簡付覆缶,玉軸牙籤同棄甑。
摩娑故紙歎凋落,老眼昏花猶可認。
案頭我正理蠹魚,晴日好風窗幾淨。
張顛草書天下雄,醉筆往往驚群公。
溫師作畫亦若是,我知畫與書法通。
葡萄何來自西極,枝蔓連雲引千尺。
世間畫者誰最高,溫師自有葡萄癖。
當時豪貴爭邀迎,掉頭輒走呼不應。
酒酣耳熱清興發,揮灑始覺通神靈。
東家雪練西家帛,布地待師師不惜。
芒鞋踏墨雲海翻,滿把驪珠輕一擲。
百年畫意誰見之,破幅蕭條今尚遺。
心垢都除入清淨,不爾妙悟何能為。
憶我攜書客淮右,大官都送葡萄酒。
寒香壓露春甕深,風味江南未曾有。
林君對此心忉忉,謂余亦種葡萄苗。
何當釀酒二千斛,愁來一飲三百瓢。
大令書法美少年,玉函金簽隨飛煙。
纍纍一百又五字,豈意近出黃閍磚。
字奇文古兩超絕,保母從茲傾眾帖。
誰將瓦合嘲玉碎,一片孤衷本相接。
快劍橫斫鐵山摧,戲龍猛蹴銀河欹。
方庭無月天地黑,仰視別有星離離。
浪言貞石志千載,不及永和窪硯在。
白石已仙千里死,千百人中幾人愛。
蘭亭信美如捕風,貴耳殘目人響從。
三日嘔血饑搥胸,葉公畫龍懼真龍。
放麑念號鳴,易牛憐觳觫。
仁心誰獨無,天機或待觸。
悠悠寄宇宙,往往徇口腹。
君子一飽適,庖事不到目。
寧知刀俎間,宛轉無聲哭。
空蜚與土穴,暴殄無遺育。
況此佳風味,世肯貸爾族。
炳炬擒爬沙,免介薦膏馥。
向來橫戈怒,不救搖牙酷。
醬浴酒拍浮,方法忍抄錄。
躁擾至絕命,耳聞痛在肉。
淡茹吾能事,晚食媚山蔌。
河圖一畫人文現,書畫已在羲皇時。
鳥跡科斗又繼作,象形取義日以孳。
肖形求賢在商世,書畫從茲分兩歧。
秦漢畫工可指數,筆跡已遠不可追。
顧陸張吳後先出,六法盡得誇神奇。
山水金碧到二李,水墨高古歸王維。
荊關一律名孔著,忠恕北面稱吾師。
後苑副使說董子,用墨濃古皴麻皮。
巨然秀潤得正傳,王詵寶繪能珍琦。
乃至李唐尤拔萃,次平彷彿無崇庳。
海岳老仙頗奇怪,父子臻妙名同垂。
馬夏鐵硬自成體,不與此派相和比。
水精宮中趙承旨,有元獨步由天姿。
霅川錢翁貴纖悉,任意得趣黃大癡。
淨明庵主過清簡,梅花道人殊不羈。
大梁陳琳得書法,橫寫豎寫皆其宜。
黃鶴丹林兩不下,家家屏障光陸離。
諸公盡衍輞川脈,余子紛紛奚足推。
予生最晚最愛畫,不得指引如調饑。
幸逢聖世才輩出,且得遍扣容追隨。
友石先生具仙骨,落筆自然超等夷。
葵丘爛熳文鼎潤,獨醉獨數寒林枝。
綿州寓意最深遠,數月一幀非為遲。
我師眾長復師古,揮灑未敢相驅馳。
溷縑涴楮且不厭,寫就一任傍人嗤。
劉君識高頗見錄,往往披對心神怡。
且雲慘澹有古意,口不即語心求之。
我有鷺瓢富題詠,欲得長句須君為。
十年不與豈有待,以彼易此何嫌疑。
我詩我畫既易得,請君不吝勞心思。
左太沖賦三都十年,門牆藩溷皆著紙筆。
予意其因心寓墨池模倣之妙,而未必徒以詫記事備言之述。
不然則亦焉用是物也。
如公書法,或者得太沖之彷彿乎。
有鳳樓之手,以侈其標度。
有香奩之澤,以醞其風骨。
體具態全,夫豈一日。
清真之名,公所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