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人端為祈黃耇,再拜慇勤扶大鬥。
吾翁今年九十一,兒從兩歲貧無酒。
趨庭何以祝彌誕,盈把菊花空在手。
嗅香嚼蕊當甘旨,翁說怡然如適口。
人生貧富在分定。獨是期頤世稀有。
翁餘九十兒七十,膝下龐眉乃皓首。
若將此事較人間,豈非造物意愈厚。
因茲歷歷詔兒孫,自古悅親惟孝友。
上惇下睦無間言,一門和氣薰蒸久。
雖無旨酒奉本酌,意樂心寬親自壽。
更於大節保終始,立身揚名以垂後。
世上榮親無若此,何必金章並紫綬。
南鄰白酒況可賒,豐儉隨家惟用缶。
年年此舉諒不難,甲子無窮環癸丑。
落托在人間,經旬不火食;醉後上江樓,橫吹蒼玉笛。
大口如盆眼如電,九十老人從小見。
曾攜一鶴過岳陽,滿城三日聞酒香。
醉學究聖師飲百觚,儼然常齋莊;弟子習禮余,兕觥躋公堂。
至今遺風被洙泗,諸生雅歌老儒醉。
衣冠簡樸未可輕,安知中無魯二生?
寺久荒寂無足往,念有子厚彌陀碑。
獨趨一里轉巖腹,剝粉敗赤逢門楣。
亭亭故碑亡舊主,覆以老屋疏且欹。
常嗟古人不可見,尚喜書志存於斯。
世言書字出心畫,體制類彼人所為。
子厚少年頗疏雋,字合飄逸往不羈。
胡為氣質反端厚,至今觀者多有疑。
或雲彼以竄逐久,志氣軟熟非前時。
或雲高才尚薄世,故獨立法無所師。
吾嗟世俗日無理,好惡不正論苦卑。
臆決萬事豈獨此,此書何媿人不知。
碑陰三百四十字,疏瘦勁麗何精奇。
九十二人姓名具,陳績寶歷元年題。
雲此子厚二碑者,元和五年刊厥辭。
至是二月始建立,都其事者楊與倪。
塵蒙壁礙世未見,自我訪尋初管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