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幾辛苦,學得這些兒。蓬頭赤腳,街頭巷尾打無為。都沒蓑衣笠子,多少風煙雨雪,便是活阿鼻。一具骷髏骨,忍盡萬千饑。頭不梳,面不洗,且憨癡。自家屋裡,黃金滿地有誰知。這裡一聲慚愧,那裡一聲調數,滿面笑嘻嘻。白鶴青雲上,記取這般時。
世事堪憂。光景難留。春去又逢秋。四季催人老,百年似、蝶夢莊周。勘破從前似假,著甚攬閒愁。慷慨幸遇希夷教,塵情事、一筆都勾。下志速勤修。有等愚癡輩,馬丹陽喚不回頭。打的無緣業鬼,有分做骷髏。
飲馬長城窟,馬繁水枯竭。
水竭將奈何,馬嘶不肯歇。
君看長城中,儘是骷髏骨。
骷髏幾千年,猶且未滅沒。
空銜千年冤,此冤何時雪。
祖龍去已遠,長城久迸裂。
歎息此骷髏,夜夜泣秋月。
日日迷花酒,朝朝競氣財。偶然命盡掩泉台。郊外暴遺海任使磚敲棒打。不似從來尖傻。勸人早悟此因由。物外做真修。
舊時家住長安城,萬戶千門秋月明,紫陌朱樓歌吹海,酣宴不覺銀河傾。
受降城頭更奇絕,莽莽平沙千里月,選兵夜出打番營,鐵馬蹴冰冰欲裂。
塞月未落成功回,腰鼓橫笛如春雷。
長安高樓豈不樂,與此相去何遼哉!丈夫志在垂不朽,漆胡骷髏持飲酒,舉頭雲表飛金盤,痛飲不用思長安。
三月禁煙寒節到,墳前寶馬車乘。香花酒飯祭先靈。朝陽林畔,切切痛哀聲。白骨縱橫荊棘下,銀錢斜弄風輕。骷髏仰面望群星。離鄉魂魄,
一泓秋水淨纖毫,遠看不知光如刀。
直駭玉龍蟠匣內,待乘雷雨騰雲霄。
傳聞利器來紅毛,大食日本羞同曹。[1]
濡血便令骨節解,斷頭不俟鋒刃交。
抽刀出鞘天為搖,日月星辰芒驟韜。
斫地一聲海水立,露風三寸陰風號。
陸專犀像水截蛟,魍魎驚避魑魅逃。
遭斯刃者凡幾輩?骷髏成群血湧濤。
刀頭百萬英雄泣,腕底乾坤殺劫操。
且來掛壁暫不用,夜夜鳴嘯聲疑鴞。
英靈渴欲飲戰血,也如塊磊需酒澆。
紅毛紅毛爾休驕,爾器誠利吾寧拋。
自強在人不在器,區區一刀焉足豪?
樣子骷髏,偏能販骨,業緣去去來來。騁馳伶俐,不肯暫心灰。轉換無休無歇,騰今古、更易形海空貪壽,饒經萬劫,終久打輪迴。遇師親指教,創修一點,免落千崖。屏七情六慾,保護三台。玉虎金龍並湊,青蓮內、捧出嬰孩。無生滅,大羅天上,仙位得安排。
自唐中微北方沸,胡馬長鳴飲清渭。
李公守節陷賊庭,身死骷髏行萬里。
百年事往誰復省,一丘榛莽無人祭。
荒碑半折就磨滅,後人空解傳其字。
殺身不畏真丈夫,自古時危知烈士。
俗書小技何足道,嗟我但欲揚其事。
寥寥獲麟數千載,末學褒貶多非是。
高文大筆誰復作,黜臣餓夫須有待。
紛紛後世競著述,紙墨徒為史官費。
卻嗟何獨此事然,搔首碑前空歎慨。
偶暇追游,無凝礙。獨望錦波青岱。回頭處、忽見荒林外、一堆兒,骷髏臥,綠莎內。孤慘誰為主,與排賽。空*雙眸闡,上塵塞。兩灑風吹,日曬星光對轉業增添,重重載。異鄉域,甚方客,何年代。遭遇迷神引,怎生柰。
行屍走骨貪名利,分定剛圖。不念身軀。皮與骷髏作殯居。勸人割斷攀援索,跳出紅爐。整頓元初,有個山侗著力扶。
天元將荊去年掛荊這世夢冤親,何時是荊三寸不來休,卻變骷髏荊到如斯,俗念心荊道靈真無荊忘機業荊覺萬慧千通,頓然明荊外貌似憨癡,吟笑風燈荊樂無極,任他物荊
歎骷髏、臥斯荒野。伶仃白骨瀟灑。不知何處遊蕩子,難辨女男真假。拋棄也。是前世無修,只放猿兒傻。今生墮下,被風吹雨*日*,更遭無緒牧童打。余終待搜問因由,還有悲傷,那得談話。口啣泥土沙滿眼,堪向此中凋謝。長曉夜。算論秋冬年代,春和夏。四時取寡。人家小大早悟,便休誇俏聘風雅。
活骷髏。算來有甚風流。著衣衫、遮形蓋體,弄精神、虛度春秋。又不念、無常近也,又不怕、閻老來勾。巧使機關,張羅活計,忙忙劫劫苦貪求。空熱鬧虛名薄利,分外惹閒愁。三寸氣,一朝斷了,獨臥荒丘。歎古今、幾番成敗,光陰迅速難留。好*閒、修真養性,把從前、伎倆都休。放下塵勞,悟明心地,凌風飄蕩野雲收。江山靜,太虛空廓,星月照瀛洲。真個好,逍遙快樂,不羨王侯。
夢裡游郊野,骷髏告我來。哀聲聲切切聲哀。自恨從前,酒色氣兼財。四害於身苦,人心竟不灰。致令萬劫落輪迴。悔不當初,學道做仙材。
縱步閒閒,遊玩出郊西。見骷髏,臥臥臥沙堤。問你因緣由恁,似為戀、兒孫女與妻。致得如今受苦ω。眼內生莎,口裡更填泥。氣氣應難吐,吐吐虹霓。雨灑風吹渾可可,大抵孩童任蹈躋。悔不生前善事稽。
千魔萬難,苦海沉淪慣。枷鎖渾身強牽挽。認簷溜、一點浮漚來又去,識不破、空華虛幻。便酩酊朝昏,又誰知在本有真靈,萬塵羈絆。夢迴酒醒,子細開青眼。閒裡光陰著心看。骷髏元不會東西,還戲弄、千古輪迴無限。但省後收心便歸來,莫只待西山,日沉天晚。
攜筇信步,郊外閒遊。路傍忽見骷髏。眼裡填泥,口內長出臭蕕。瀟灑不肯重說,更難為、再騁風流。想在日,勸他家學道,不肯回頭。恥向街前求乞,到如今,顯現白骨無羞。若悟生居火院,死墮陰囚。決裂心灰慷慨,捨家緣、物外真修。神光燦,得祥雲襯步,直赴瀛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