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見奔牛呂城,南人北人千百舟。
爭車奪纜塞堰道,但未殺人舂戈予。
南人軍行欺百姓,北人官行氣尤盛。
龍庭貴種西域賈,更敢與渠爭性命。
叱吒喑嗚憑氣力,大梃長鞭肆鏖擊。
水泥滑滑雪漫天,歐人見血推人溺。
吳人愚癡極可憐,買航賃客逃饑年。
航小伏岸不得進,堰吏叫怒需堰錢。
人間官府全若無,弱者殆為強者屠。
強愈得志弱惟死,無州無縣不如此。
堰西綠泱泱,堰東已膠杯。
呂城校奔牛,客舟更遲回。
嗟我為貧仕,此路幾往來。
厲翁市冠師,與我熟追陪。
渠貧安無求,我困坐不才。
三別二十年,鬢髮和摧頹。
擬賡北山杞,倏笑南柯槐。
惟翁未厭客,望影笑口開。
生得數會面,升沈何有哉。
相約飽飯過,世事付飛埃。
自從書雲入嘉平,一月間無三日晴。
大雪二十五六日,漫天塞地冰崢嶸。
吳江渡橋意頗快,呂城爭堰心還驚。
丹陽古縣暮落牽,凍人俗死無人行。
夜投孤店風更緊,燃草不煙燈滅影。
北人下馬驚相問,自古江南無此冷。
求薪不可炭更難,僕御告餒衾禂單。
我生南土六十二,自古江南無此寒。
臥不脫衣袍帶斷,濕靴破襪泥褲綻。
焉得閨人呵手縫,可向誰家借針線。
船路不通驛路泥,田家閉戶如雞棲。
推車荷擔喚不去,寧煨稿秸烹糠粞。
可以我而返不如,乾坤浩蕩歲雲暮。
豈無擁爐畫灰處,焉用遑遑問征路。
呂城春色知何處。試聽流鶯語。江頭別有小壺天,喚起一番花柳、弄芳妍。主人元是虯髯種。胸次吞雲夢。一尊何翅祝長年。看取金枝從此、更聯。
呂城望奔牛,道裡不作遠。
徙倚不容前,奈此河流淺。
窘步客懷惡,癡坐僕夫倦。
班荊得兩生,晤語忘旦晚。
文捲得細披,湯餅亦粗辦。
生須朋從樂,時亦慰連蹇。
長吟行路難,回首偶耕原。
卜鄰儻君等,老我幸無怨。
運河岸,丁夫荷鍤聲繚亂。
紅蓮幕府誰獻言,運河洩水由涵管。
涵管掘開須到底,運材歸府供薪爨。
庶幾一壞不可復,民田雖槁河長滿。
民田為私河則公,獻言幕府寧非忠。
我聞此言為民說,急趨上令毋中輳
小民再拜為我言,涵管由來幾百年。
大者用錢且十萬,小者羊此工非堅。
厥初銖積費民力,厥後世世期相傅。
豈但旱時須灌溉,亦尤久潦水傷田。
向來久旱河流絕,放水練湖尤水洩。
州家有令塞涵管,涵管雖存誰復決。
小須雨澤又流通,涵管猶存不費工。
只今掘盡誰敢計,但恐民田縱此廢。
豐年餘水注江湖,涓滴不為農畝利。
有時驟雨浸民田,水不通流禾盡棄。
況今農務正紛紜,高田須灌草須耘。
盡驅丁壯折涵管,更運木石歸城闉。
呂城一百二十里,不知被擾凡幾人。
太守仁民古無比,凝香閣下寧聞此。
願傅新令到民間,涵管須塞不須毀。
已填涵管無尾閭,大舶通行水有餘。
涵管不毀民歡娛,異時瀦演無妨渠。
憶昔采詩周太史,不間小夫並賤隸。
試裒俚語扣黃堂,鈇鉞有誅寧敢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