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不信有神仙,亦不知有大羅天。
那堪見人說蓬萊,掩面卻笑渠風顛。
七返還丹多不實,往往將謂人虛傳。
世傳神仙能飛昇,又道不死延萬年。
肉既無翅必墜地,人無百歲安可延。
滿眼且見生死俱,死生生死相循旋。
翠虛真人與我言,他所見識大不然。
恐人緣淺賦分薄,自無壽命歸黃泉。
人身只有三般物,精神與氣常保全。
其精不是交感精,迺是玉皇口中涎。
其氣即非呼吸氣,乃知卻是太素煙。
其神即非思慮神,可與元始相比肩。
我聞其言我亦怖,且怖且疑且擎拳。
但知即日動止間,一物相處常團圓。
此物根蒂乃精氣,精氣恐是身中填。
豈知此精此神氣,根於父母未生前。
三者未常相返離,結為一塊太無邊。
人之生死空自爾,此物湛寂何傷焉。
吾將矍然以自思,老者必不虛其言。
是我將有可愛業,渠必以此示言詮。
開禧元年中秋夜,焚香跪地口相傳。
朅爾行持三兩日,天地日月軟如綿。
忽然嚼得虛空破,始知鐘呂皆參玄。
吾之少年早留心,必不至此猶塵緣。
且念八百與三千,雲鶴相將來翩翩。
老夫耄矣,怪新年頓爾,□衰俱現。排悶篇詩,澆愁盞酒,自讀離騷自勸。長安日遠。悵舊國禾宮,故侯瓜畹。風景不殊,江濤如此世緣淺。莫莫休休□□,□□乾坤毀,幽懷無限。弱羽填波,輕裝浮海,其奈滄溟瀲灩。年華婉娩。況六十平頭,底須頑劍戲唱高詞,作還丹九轉。
看花須約,一千年、知赴瑤池緣淺。雪裡花枝來索句,恍覺春生冷硯。卻憶前時,尋芳處處,霞影浮杯麵。酒醒花落,樹頭飛下余片。何事歲晚重妍,多情應笑,我早朱顏變。依樣鉛華紅勝錦,爭得瓶梅並剪。小閣幽窗,回寒向暖,百怕霜風捲。舊家野老,也來驚訝希見。
長夜偏冷添被兒。枕頭兒、移了又移。我自是笑別人底,卻元來、當局者迷。如今只恨因緣淺,也不曾、抵死恨伊。合手下、安排了,那筵席、須有散時。
一場春夢,待從頭,說與旁人聽著。罨畫溪山紅錦障,舞燕歌鶯台閣。碧海傾春,黃金買夜,猶道看承保雕香剪玉,今生今世盟約。須信歡樂過情,閒嗔冷妒,一陣東風惡。韻白嬌紅消瘦盡,江北江南零落。骨朽心存,恩深緣淺,忍把羅衣著。蓬萊何處,雲濤天際冥漠。
看紅箋寫恨,人醉倚,夕陽樓。正故里梅花,才傳春信,先認儒流。此生料應緣淺,綺窗下、雨怨共雲愁。如今杏花嬌艷,珠簾懶下銀鉤。絲蘿喬樹欲依投。此景兩悠悠。恐鶯老花殘,翠嫣紅減,辜負春遊。蜂媒問人情思,總無言、應只自低頭。夢斷東風路遠,柔情猶為遲留。